如果他知道一件事情如果違背正常的市場規律就是騙局或者存在巨大的風險，比如市場正常投資回報率在5-6%已經算高回報，像股神巴菲特的投資回報率應該不會超過10%吧。那些說20-30%甚至更高回報率肯定是騙局。如果...哪有那么多如果，人生每一秒都是直播出演，現在自己的如果也只是馬后炮而已了...
”小朱！”電話那頭響起熟悉又陌生的聲音，緊張略帶一些憂郁。
“文...啊？”我驚訝的叫起來，緊張得聲音有點變形。
“嗯！“
”吃飯了嗎？“我很快也恢復了平靜。和以往一樣寒暄幾句。化解尷尬和緊張氣氛。
”吃了。”阿文平靜的回答。然后沉默了一會。
“怎么回事？你這幾年出什么事了？”我先打破寧靜。
我們的對話感覺又回到的樣子：無話不談的狀態。
“一言難盡，做生意失敗了，虧了幾百萬！”
“幾百萬...？“我的下巴視乎要掉到了地上。我猜想的上限是幾十萬。
”是的，五百多萬！但是現在也還了一部分。“
”怎么搞的，你這也太夸張了吧，做什么生意虧這么多。“
”什么都做，炒股，投資，和老板一起合伙開廠子...什么都搞。剛開始虧了幾十萬，不服，借錢繼續搞，后來越虧越多，越虧越不服，越虧越是想翻本。唉...“ 阿文說到這里長嘆一口氣。越說語氣越弱，好像在懺悔。
”開始虧幾十萬就應該收手了。”我驚魂未定，混亂中冒出了幾句沒有經過思考的話。
“現在回想肯定是這樣，但是那時候殺紅了眼，根本控制不住。”阿文又嘆了一口氣。
“炒股應該不會虧這么多，而且也不會虧完吧？”我似懂非懂的問，當時自己對炒股雖然狗屁不通，但是從網上了解到一些，炒股應該是虧贏百分之幾百分之幾，不應該全部虧完。
“不是炒股，第一次是被騙了！”說到這里，阿文的聲音變得更加憂傷，甚至有點顫抖。如果說前面是充滿了懺悔，那這里就是夾雜著憤怒和不滿了。“你還記得有一次我和你說有一只股很優秀，是從特別的渠道獲得的？”阿文繼續說。
“記得，“我遲疑片刻回到說，大腦飛快的轉動，搜索和這件事有關的各種信息和細節。”就是一起吃飯那次，你還想讓我一起買的？”。
這事還得從他出事的那年說起，阿文出事的前幾個月，有一次來我工作的城市出差，我們一起吃飯的時候他提到過經朋友介紹，從特殊渠道獲得一只優秀的股，有百分之幾十的回報率，具體的數值忘記了，而且我也不太懂股票的賠賺率怎么樣算的。反正阿文說的就是很賺的那種。我對此深信不疑，因為阿文說的我都相信。當時從他眼神上看出好像發財就是近在咫尺的事。而且還帶著一點神神秘秘的感覺。他邀我入股，沒有堅持，只是提了一句，更像是隨口說說。現在回想起里來，當時阿文應該是怕我入局，到時候出事了連累到我。所以 沒有堅持讓我加入。我覺得當時他也知道自己玩的事情有一定的風險，只是存在僥幸心理，畢竟誘惑太大了。
“是的，剛開始玩小一些，幾十萬，的確賺到些錢，后面又投入更大的，結果是個騙局，老板卷錢跑路了。“說到這里阿文咽下口水，繼續說 “后來不服氣，又借錢做生意，從越南走私木材和豬肉，想撈一筆，把窟窿補上，結果司機半路上翻車了，全陪光。唉，那段時間感覺運氣實在太差了，有時候真感慨命運的抓弄啊。”阿文長嘆一口氣。“那段時間壓力非常大，整個人快崩潰了，拉屎都是血的，而且..."阿文此時突然沉默了。
”你錢從哪來的，那投資渠道和消息是怎么樣得來的？”我追問，我知道阿文剛剛買房買車，結婚生娃一連串的燒錢事都擠在一起整，肯定沒有什么積蓄。所以我很好奇他投資的錢怎么來的。
“開始是借二叔的，大概四十來萬吧，后來就借朋友的，再后來就借公司領導的...和同事一起搞的，就是和你說過湖南那個同事，他也虧了很多錢...最后把房子和車子都賣了，把二叔和其他親戚的那部分還上，領導那部分還有兩百多萬，還有其他一些朋友，加起來還有三百萬左右沒還..."阿文思緒有些混亂，說話的內容和語速也開始混亂起來。
”房子賣了！“我打斷他的話，下巴又掉地上一次，但是這一次沒有第一次那樣窘態。阿文的話信息量太大，我的大腦飛快轉動起來，搜索有關的線索。
阿文的二叔我知道，同村。在縣城做點小生意，應該有點閑錢。但是阿文敢借他的錢，有點出乎我的意料。他曾經和我說過，沒到萬不得已不會向親戚借錢，因為借錢了自己的事情可能就會被家里人和村里人知道。這一次竟然讓他違背自己的原則，可想而知當年那個投資的誘惑有多大。至于他說湖南來的那個同事，我沒見過，但是一起吃飯的時候，阿文經常提起他，說那個同事給自己帶來了許多新的理念和認知。每次阿文都把一些新認知，新觀點和我說：什么比趨勢更重要是拐點，什么杠桿，什么打工發不了財，投資才能翻身等等。當時我聽了也是似懂非懂，即便到現在也是似懂非懂。這些觀點太宏大和抽象了。我喜歡具體一點的。
“賣了，把她（這里用她替代阿文老婆名字）和孩子送回娘家了。“阿文語調低沉，略帶憂傷。
“你現在還在xx（阿文生活的城市）吧？” 我猜想他是不是把工作也辭了。
“沒有，我現在在xx(地名省略）。”
“北方？”我驚訝的問，幾乎是喊出來的。
“是的，欠這么多錢，在南方每個月那點工資什么時候還完，我領導叫我來北方，整一片北方業務都歸我管，算是區域經理，欠他的錢可以慢慢還，我覺得我領導說的對，其實我現在一無所有，放手搏一把也許還有翻身的機會，如果窩在南方只能等死。”阿文說話的語氣慢慢變得有力和自信起來。甚至有些信誓旦旦的沖動。
“這樣啊，好吧！” 瞬時間我也不知道說些啥，因為每一次阿文做的決定幾乎都是獨斷專行，誰都說不動，即便是他老婆，不但如此，他每次做決定都是圣心獨斷，不會和人商量，也包括他老婆。后來我了解到整件事從一開始他就沒有和他老婆說過，到最后紙包不住火要賣掉房子的時候，他老婆才知道。阿文覺得這樣是為他老婆好，不想讓老婆擔心，但是我認為這一點他做得很不對。商量是夫妻雙方最起碼的尊重。
那一晚我們聊了很多，從十點多一直聊到凌晨一點多，最后我電話沒電了才停止。
我放下滾燙的手機，陷入了沉思：如果阿文的老爸是個土豪，那幾百萬就是一次寶貴的學習機會而已，而不會搞得這樣傷筋動骨了。如果阿文知道不要輕易去賺認知以外的錢，也許就不會搞得這樣傾家蕩產了。如果他知道一件事情如果違背正常的市場規律就是騙局或者存在巨大的風險，比如市場正常投資回報率在5-6%已經算高回報，像股神巴菲特的投資回報率應該不會超過10%吧。那些說20-30%甚至更高回報率肯定是騙局。如果...哪有那么多如果，人生每一秒都是直播出演，現在自己的如果也只是馬后炮而已了...
望著窗外依舊車水馬龍，燈火通明的街道，思緒驟停，逐漸消散在無邊無際遼闊無界夜空中，最后變成一片空白...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