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的城市像臺停止運轉的老舊機器，陳明裹緊外套踩著路燈的殘影往家走。鍵盤敲擊聲仿佛還在耳邊回響，他揉了揉酸澀的眼睛，手機屏幕突然亮起，是妻子發來的消息：“孩子又發燒了，我帶他去醫院。”

這是他連續加班的第七天。作為程序員，項目上線前的沖刺階段總是這樣瘋狂。電梯里，他對著鏡面整理領帶，卻發現眼角不知何時爬上了細紋，襯衫領口沾著咖啡漬，這才想起早餐是在工位上隨便扒拉兩口解決的。

推開家門時，屋里靜悄悄的。妻子蜷在沙發上睡著了，孩子的退燒貼還歪歪扭扭地貼在額頭。陳明輕手輕腳地給他們蓋上毯子，瞥見茶幾上未拆封的體檢報告 —— 那是他上個月就該去做的檢查，被各種會議和需求擠到了現在。

早上七點，鬧鐘還沒響，陳明就被手機鈴聲吵醒。客戶在電話那頭大發雷霆，說系統出現了嚴重的兼容性問題。他一邊安撫客戶，一邊迅速打開電腦排查問題。妻子抱著孩子站在門口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輕聲說：“今天是爸的生日，你要是能回來吃晚飯就好了。”

公司里，領導的催促聲、同事的討論聲、鍵盤的敲擊聲交織在一起。陳明盯著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碼，太陽穴突突直跳。午飯時間，他隨便塞了個三明治，又投入到緊張的工作中。

直到傍晚，問題終于解決，陳明卻接到母親的電話。父親在工地干活時不小心摔傷了腿，怕影響他工作一直沒說。握著手機，陳明只覺得喉嚨發緊，眼前的電腦屏幕漸漸模糊。

趕到醫院時，父親正躺在病床上，腿上打著石膏。“別擔心，小傷。” 父親強笑著安慰他，可陳明看到父親鬢角的白發，心里一陣酸楚。他突然想起小時候，自己生病時父親背著他跑了好幾里路去醫院，那時的父親是多么高大挺拔。

從醫院出來，城市的夜已經深了。陳明走在街頭，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每個人臉上都寫滿疲憊。成年人的世界，哪有什么容易？不過是咬著牙，把委屈和淚水咽進肚子里，繼續向前走。

手機又響了，是領導發來的消息，說另一個項目又出現了緊急情況，需要他明天一早到公司開會。陳明看著手機，深吸一口氣，回復了一個 “好” 字。抬頭望向天空，凌晨四點的星光依然微弱，卻也在努力閃爍著。他知道，生活還要繼續，再難，也要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