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am Moolenaar VIM編輯器的作者

Moolenaar先生,能介紹一下你自己嗎？

我居住在荷蘭東邊，現在全職搞開源軟件。我一個人生活，這樣我就不必供養一個家庭。那會很難，因為我做的大部分工作沒有報酬。我在家里工作，這樣就避免了因為交通阻塞而浪費時間。我和外部世界的大多數溝通是通過email完成的。為了補償自己，在假期我會到離家很遠的國家旅游。我喜歡了解不同的國家及其文化。


你創造了一個VI編輯器的克隆產品。為什么你會選擇VI？

最初那是個偶然的選擇。因為在大學的課堂上我們被迫使用這個復雜得可怕的編輯器，卻只有一頁紙的文檔。我開始欣賞VI是很長時間以后的事情了，那時我發現VI讓我可以快速編輯文檔。一旦我的手指習慣于VI，任何其它的編輯器就顯得如此遲鈍。因此一旦我擁有了一臺amiga計算機，我必須要做一個類似VI的編輯器。那就是我決定開發VIM的原因。


VIM是你從頭開發的還是派生于其它的VI克隆？

我開始于Stevie。這是Atari ST電腦上的VI克隆，后來移植到了Amiga。它仍有大量的問題，尚不能完成VI能做的任何事情，但是自從放出源代碼，我可以自己修正它們。那也是我怎么開始欣賞軟件開源的原因。一旦修改代碼的數量超過Stevie最初代碼，我就把它命名為VIM。


你是用開源協議發布VIM的，向我們描述一下該協議。為什么你不選擇GPL？

VIM和其它許多開源項目的區別在于我完成大部分工作。基本上來說它是我的項目，即使許多其它人曾在工作上幫助過我。我決定什么特性能加進去什么不能。需要考慮一種符合運行該項目的協議。它允許隨意部署未修改的VIM副本。修改過的代碼我必須能獲取到。該協議的一項重要條款是，我可以決定如何處理這些修改。這樣如果經過我的允許，一些人就可以把VIM代碼用到非自由、非開源的項目中。GPL協議則不允許那樣做，因此從那個方面看GPL自由度小一些。理論上你可以在其它協議下使用以GPL協議發布的代碼，但是你必須從所有版權人那里獲得授權才行。那將非常復雜。實際上我只在很久之前申請了一次特殊授權。VIM的協議從6.1版起升級到兼容GPL。那要求可以部署用GPL協議的代碼庫編譯的VIM副本。這也凸顯GPL協議的主要缺點：它事實上是通過限制自由來實行自由的。

籍助于VIM捐助，你援助了烏干達的孩子們。你能看到自己慈善行動的明顯成績嗎？

我定期拜訪烏干達的孩子中心。每次去那里我都能看到進展。中心的學校在不斷發展，我認識的許多孩子持續接受更多的教育。幸運的是，烏干達政局非常穩定，經濟也在發展。這讓該項目能夠專心于改善學校和診所。這意味著我們寄去的錢真的有助于改善條件并保持長期影響。我們現在看到，孩子完成他們的學業并返回中心工作來幫助教育更年幼的孩子。


最初的ex/vi的設計怎么可能仍如此實用？

基本想法一直是這樣的，最重要的命令都是通過鍵盤的一些標準鍵來傳達的，大多數是字母鍵。這使我們可以很快輸入命令。VIM保留了VI的這一設計，但增加了許多在其它編輯器里發現的特性。這樣你在兩個世界里都得到了最優秀的編輯器：常用命令可以快速鍵入，還有一些高級特性可用。


人們通常對它既愛又恨，為什么？

在你能上手之前你要花費很長時間來學校Vi或VIm。如果你只試用十分鐘就放棄它，那么你將只會記住受它折磨的痛苦時刻。當你不曾花費時間學習超越基本命令的部分的時候，你將不會獲益于可能的有效編輯。但是當你的確學會使用Vim時，你能非常有效地工作，并會喜歡使用它。之后你會開始覺得其它編輯器很麻煩。比如，大多數其它編輯器不能重復一項變動。當我偶然使用word，結果我在編輯器里輸入了":w"和"jjj"。


是的，比如當記筆記時這非常有幫助。當你在VIM上工作時你在用VIM嗎（開玩笑）？

當然了。我用Vim來處理所有問題。大多時間使用最近版本，這樣如果我犯了某個錯誤，我會是第一個注意到的人。


關于這個問題你透露一下：你使用什么操作系統？

我的主戰場運行于freebsd4.9。它非常可靠，雖然有一些保守。我的桌面是KDE，雖然在實際工作中我大多時間運行xterms。我也有一臺運行windows的機器，它用來進行Vim開發和運行一些驅動程序只兼容windows的特殊硬件。偶然我也切換到我的Amiga2000機器上，Vim開發是在那里開始的。


我們（整個編輯部門）常常使用Vim，我們認為它的開發已經結束。你認同我們的觀點嗎？

我也奇怪我是否應該停止加入特性并只是修改bug。所以我讓贊助人投票決定是否加入某個特性。其中一項就是“停止加入特性，已經足夠了”。它位于投票列表的最底端，這樣就很清楚Vim用戶的確希望加入新的特性。


所以你不想和Knuth先生對待他的Tex那樣的激進。告訴我們有關編輯器整體設計的一些事情,你使用什么語言和技術？

我使用優秀的古老的C代碼。為了和足夠多的C編譯器兼容，我在使用現代C編譯器的某些特性方面非常保守。這大多時間只出現在GUI代碼里，無論如何它還是需要一個現代C編譯器。主代碼甚至不使用ANSI函數原型，因為它們不兼容那些更古老的系統。使用純C的主要優勢在于它相對來說簡單一些，有很多可以使用的工具。代碼體積可以龐大一些，需要在釋放分配內存時小心一些。但是它比C++容易得多。像Java或Python這樣的語言可能更容易一些，但是他們運行起來要慢很多。

你認為Vim太艷麗了么？

在Vim里有很多途徑來改變顏色。我個人更喜歡只對少數情況配色。它使快速辨認不同的文本塊變得非常容易。你可以在C語法高亮里看到配色結果，這樣很容易就找到注釋。但并不是每塊文本都高亮。運算符或函數名并不高亮。一些人寫了對所有高亮每塊文本的語法腳本，如果你不喜歡那樣你可以修訂語法腳本規則，為更多的規則選擇標準文本顏色。


告訴我們一些關于最近穩定版本的新特性。

Vim6.3加入了一些新特性。我專心于修正所有報告的bug。加入了一些命令，主要為了使寫腳本更為快捷。比如:keepjumps使我們可以在不影響跳轉表（jumplist）的情況下在文件間跳轉。一個真正的新特性是支持翻譯的幫助文件。那是因為現在有意大利和法國的文檔翻譯。這樣用戶需要通過“helplang”選項來選擇他們喜歡的語言。以后會陸續增加更多的文檔翻譯。


你的近期和長期計劃是什么？

Vim7將加入許多新特性。我已經開始加入人們發送給我的補丁。現在已經支持KDE了，使用的是Qt庫。已經支持在PostScript打印機打印多字節文本。我計劃往Vim腳本語言中加入列表和字典，這樣使編寫高級腳本變得更容易些。Vim腳本語言起初非常簡單，但是Vim用戶用它編寫了越來越多的復雜腳本。在www.vim.org上可以發現超過一千個腳本。加入兩個數據類型會使腳本編寫更為簡單。不知何故Vim用戶不喜歡使用Python和Perl接口，這樣擴展Vim腳本語言是勢在必行的了。

我也計劃加入一些大特性。我會用投票列表來決定先加入哪個。目前位于列表頂端的是智能補全，也可以稱之智能感知（intellisense）。那個實現將是個挑戰，尤其假設它應該支持許多語言和所有的平臺。

我也需要清理一下代碼。大量東西被加入，長時間的修改，導致代碼混亂和函數冗長。這不僅是為了使代碼看起來好看，它也應該避免犯錯誤。一些部分已經變得非常復雜，要想修改而不引入新的bug非常困難。但是我很謹慎，代碼清理本身也可能引入問題。為了防止這種情況，需要增加更多的測試，這也是Vim7的另一個目標。


你認為linux發展的方向正確嗎？

我不認為對linux而言只存在一條路徑。它可以在同一時間無錯誤地往許多方向發展。我的確看到了一個危機：目前的linux開發大多數是由技術人員驅動的。他們是為linux工作機制做選擇的最佳人選。商業和市場人員將嘗試把linux朝不同方向推動，目的只有一個：賺更多的錢。我確實希望，這將不會導致錯誤的選擇。


你害怕軟件專利權嗎？你在源代碼里有專利審計嗎？

我意識到軟件專利權的危機。幸運的是，在歐洲軟件專利權仍未被承認。這意味著要想控告我個人在代碼里使用有專利的概念是困難的。仍存在一個危機，公司可能停止部署Vim，因為他們需要通過我的授權。這僅是一個很小的風險，因為我沒看到哪家公司因為停止部署Vim而獲利。很明顯，沒人會向他們支付一筆協議費。我將只是刪除那些侵權代碼。

專利審計只能由那些管理大量鈔票的專門人員來完成。為Vim不值當做那些。我不確信為了幾篇代碼的小軟件值得那樣做，因為為了發布軟件那將需要好幾年才能申請下來一個專利。因此甚至當審計不出任何問題，次年才出來的專利仍會導致問題。專利系統執行情況實在太惡劣了，尤其在美國。真正獲利的人只有那些律師和專利局的雇員。那就是為什么他們是承認軟件專利權的主要支持者。



如果軟件專利權被承認了并且一些公司為“使用H,J,K,L來移動光標移動”申請了專利，你將采取什么措施？我們說的一些擁有商業化vi克隆產品的公司，他們想消滅對手。你會從vim里移除這項特性嗎？

不可能為已經眾所周知的方法申請專利。這被稱為現有技術（prior art）。很明顯像使用hjkl來移動光標這樣的方法在專利申請之前就已經存在了。然而，專利局不可能知道這個，無論如何也會授權該專利。那時我將不得不為了自衛而展開一場合法的戰爭。我不知道我從哪里獲得這筆活動資金。專利律師太昂貴了。


感謝你接受這次采訪，我們希望你在個人生活和職業生涯都能取得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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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http://www.moolenaar.net./interv_czech_en.html
譯者：http://www.yeeyan.com/space/show/joshy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