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我寫了篇文章《莫選最丑尚巍體,要選美麗中國字!》發到朋友圈、微信群里,得到了一些朋友的反饋,有位朋友居然還認識尚巍,把他的微信推給了我。
我加了尚巍的微信,待他通過后,便連發幾篇互聯網上討伐他手書字體的文章包括自己剛寫的這篇,建議他主動把這款“漢儀尚巍手書”從電腦字庫中撤出,不要再影響大眾審美,誤導審美能力有待提升的部分人。按說我這種做法有失風度,很不禮貌,一副氣勢洶洶、興師問罪的味道。本來想尚先生會和我理論一番的,沒想到他很禮貌地回復我:葉老師,這件事情我在之前已經做過回應,所以不想過多再解釋,但依然感謝您的關注。
都說字如其人,其實有時候也有例外,尚巍可能就是個例外。從我和尚巍的微信交流來看,他并沒有其“漢儀尚巍手書”字體所表現出來的粗糙浮躁、張牙舞爪的狀態,反而很理性、禮貌、謙和。之后,我也消了氣,勸他靜下心,好好練習書法,從傳統中尋找營養,進行有根基的創新,設計出符合書法審美的字體。他再次表示了感謝。
深夜無眠,我不禁思考起“漢儀尚巍手書”為什么會大行天下這一問題,得出的結論有以下三點:1,大眾藝術審美能力亟待提升,很多人以丑為美。2,漢儀字庫的造勢和推動。3,“漢儀尚巍手書”和當今這個浮躁的社會產生了某種隱秘的共振。特別是第三點,可能是“漢儀尚巍手書”鋪街的最主要原因。推薦尚巍微信給我的朋友也是一位設計師,他的作品我看過,很不錯。他在和我的微信交流中這樣說:尚巍字體就是太張揚,暴發戶,和這社會躁氣一樣。如此說來,要想短時間減少這種字體的使用量,還是件很困難的事情,一則因為大眾審美能力提升是一個漫長過程,二則因為社會的浮躁之氣由來已久,很難短時間內清除。
尚巍是位九零后,這款“漢儀尚巍手書”上線是2016年,那時候他更小。作為一位書法愛好者和平面設計師,他想創新是可以理解的。當年我二十多歲時也是這樣想的,后來才發現,要想在書法上創新,談何容易,因為必須要踏踏實實地臨帖,沒有幾十年積淀,很難做到。從“漢儀尚巍手書”可以看出,尚巍雖然從小就愛好書法,也練字一二十年,但是不得要領,沒有高人指點,陷入了一種追求狂怪的野狐禪狀態。我的經歷和他有相似之處,1991年時,我正是青春年少,狂熱地迷上了當時河南省書法家陳天然先生的字體,并臨摹不輟。有懂書法的朋友就提醒我,要學習古人的書法,不要學習今人的書法,取法乎上,才能寫出耐看的字。我當時年少輕狂,哪能聽得進這些金玉良言。現在想來,主要是我那個時候藝術審美能力有限,把粗獷豪放的陳字錯誤地當成了藝術的最高境界。現在再看陳字,已經很不入眼了。試想,如果當時我聽人言,遠離陳字,從二王和“蘇黃米蔡”等傳統書法中汲取營養,就不會走很長時間的彎路,字一定會寫得更好些。
互聯網上還出現了一些聲援尚巍、批評質疑者上綱上線的文字,大意是質疑者傷害了尚先生,有違藝術多元的社會需要。看上去有道理,仔細分析還是漏洞百出。藝術是要多元,但是也要有一定的門檻,不能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都進入電腦字庫,并在大街上招搖,拉低公眾審美吧!另外,文章還說,尚先生很勤奮,每天耗時14個小時,用了21天就寫出了這款“漢儀尚巍手書”字體,總計9100多字。其實,這對于書法愛好者們來說實在算不上什么,就我所熟悉的王勝玉老先生,用了10年時間,把《紅樓夢》全部用小楷抄了下來。1999年,我贈送給昆明世界園藝博覽會的《中國環境保護法》200米長卷,歷時數月,寫了四萬多字,昆明世界園藝博覽會還為之舉行了隆重的捐贈儀式。
今天,我進入漢儀字庫網站,在尋找尚巍字體的同時,還看到了其他他設計的字體,都比這個早期的“漢儀尚巍手書”好看許多,甚至有一款叫尚巍魔方體的美術字,設計得很不錯。在瀏覽字庫的時候,我還看到一款叫漢儀秦川飛影的字體,可能是一位叫秦川的設計師設計的,和尚巍手書一樣,丁頭鼠尾,極其難看!建議這些設計師們,不要再“借書法用筆歪曲書法藝術”了,在沒有書法基本功的前提下,不要再用毛筆設計字體了,否則容易對公眾產生誤導,錯誤地讓公眾以為這就是書法。
現在看來,大量丑陋字體進入電腦字庫,不僅僅是設計師們的原因,還和字庫的把關不嚴脫不了關系。字庫應該成立一個由書法家組成的評議委員會,對要進入字庫的,以毛筆寫出的字體進行評議,達到藝術水準的放行,達不到藝術水準的,要堅決擋在門外。當然單純的美術字除外,因為這無關書法用筆,不會誤導大眾。
希望漢儀字庫對字庫中的字體進行一次大清理大排查,把用毛筆創作的容易產生書法審美誤導的丑陋字體清除出字庫,還字庫一個更清潔更藝術更健康的空間,不要不顧社會責任,把污泥濁水放到人文環境中來。
中國“字”村總策劃葉欖
2019年7月21日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