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深圳夜景
初次見易小姐,還是21年的春節回老家的時候。想來20年因為疫情沒有回家,家母幾次三番電話里頭表達的思念以及建議一些不靠譜的回家計劃,著實有些不忍,確實有似“兒行千里母擔憂”之理,索性拿著年假和加班不顧老東家的勸阻強行調休回家。
人在旅途中,有時候累的不是因為需要長途跋涉,而是在一種放松狀態下遐想得很多,想著想著就一股無力感以及疲憊感匯集一身。我也懷戀過自己的學生時代,在一個相對安穩的日子里做著意氣風發的事情,全然沒有想得那么多,只覺得自由、快樂就是了。現在想想只是把苦頭留給了后面吃。
路還長,還是睡下吧。然而,杭州當地的疫情新聞鋪天蓋地而來,車上除了轟隆隆行軌的聲音還出現了念念碎聲音,想必是因為疫情因素引起了大家的恐慌,在這樣上車的情況下我們無論怎樣擔憂都是無濟于事的,也沒有其他的選擇,只能自身做好防御且能夠安全到家。
經過一晚上的旅途即將到達目的地,光線逐漸恢復,照射到了這片土地上,土生土長的小鎮風貌逐漸顯露出來,往近一看這里的人有在忙活著,也就在這種時間能夠看到這批起早貪黑的人,開始經營自己的小本生意,在這種人容易齊聚的喜慶節日,都在盼望自己的生意能夠火爆些,過年多些樂呵樂呵。
下車后人群密集在關卡處,伴隨著廣播通知疫情工作,我知道這一趟回得有些麻煩。果然一下車被集中到了觀察點,里面有不少都是同一個地方回來的,和我一樣的年輕人盡管臉面有些不悅,但還是相對淡定些。
后面來了一個瘦弱,留著馬尾辮,齊劉海,裹著厚實的大衣顯得本身嬌小玲瓏的身型竟有些成熟感,提著一個大行李箱,表情略顯些不悅和無奈。她是易小姐。我在不遠處等待著疫情指揮部的動作,不覺看著這個孤零零瘦小的姑娘,新生一絲憐憫之心,都說江西姑娘長得水靈,加持一副受委屈的模樣更是惹人憐憫。
▲圖/?深圳街景
那我是怎么認識她的呢?那該是運往集中隔離點的救護車,我在車內放置好行李,往后看了下正是易小姐,我主動示意幫她提行李到車上,她禮貌示意感謝。
車上有些顛簸,我雙手扶著她的行李以免碰撞損壞里面的東西,顧不及我的行李在晃動,她便心照不宣地幫我看住行李。至此,我們算是一份交情了吧……
下車后,我像是使不完的力氣將自己的行李和易小姐的行李運到樓層上去。可別小看女孩子的行李,有時候能夠裝下一個“宇宙”呢。甚至覺得這個姑娘也不簡單,拎著自己的“宇宙”,只身背井離鄉。
在被安置之后,一人一間獨立的房間,我們隔著一堵墻,可以是最近的距離也是最遠的距離,如果沒猜錯,我們將會在相對孤獨的空間過完21年的春節。
在這個封閉的空間里,像是被閑養的綿羊,只要你乖巧,他們就會無微不至地照顧你的起居和飲食。早中晚三餐定時送到你的嘴邊,先不說飲食如何吧,只要你不去羨慕網絡里的星辰大海,那你還是幸福且不會餓肚子的。
易小姐坐車一路暢通無阻,即將回家的喜悅難以隱喻,一下車被攔截隔離時,計劃被落空,無異于前一秒是吃了一口蜂蜜后一秒就被人莫名的扇了的心情。
面對這種情況,我還是相對比較淡定,也是幸運的,我家就在小鎮里,離得也近。跟父母交代了事情的經過,盡管母親有些遺憾但還是尊重了本地的疫情防控措施,并稍了一些生活用品和一些零食過來。我已經長大能夠照顧好自己,但是母親就是把自己的孩子當作小孩子。母親總是如此,每回一趟家總是會做一手孩子們愛吃的家常菜來招呼,并自制一些瓶瓶罐罐的家常菜,孩子走的時候硬是讓帶走,這樣遠離家鄉了也能吃上家鄉菜。
易小姐肯定是無聊的,我們也沒有通訊方式,機靈的拿起面巾紙,掏出隨身攜帶的筆寫了幾行字和聯系方式,順便把母親帶來的小零食也打包,悄悄的打開房門瞥了瞥極其安靜的長廊,發現沒人,佝僂著背快速奔向她房間門口把東西放在日常工作人員投喂一日三餐用的桌凳上并敲了敲她的門,一切進展的很順利。
兩個房間建立通訊,開始互相往來信息。得知這個充滿“智慧”的易小姐在被工作人員投喂了餐食之后,看到門上的告示,按照要求主動轉發了一天100元的資金,后向我吐槽她的不滿,一天的伙食如何如何昂貴。我先是告知她舊通告已經作廢并讓她去討回那些錢,之后便對她的睿智進行了一番嘲諷。
前幾天一伙人還有一些自由不羈的氣息,之后開始像是一顆沒有陽光和水分的植物一樣,有些焉了。我到還好,寫寫文章,練練五禽戲打發打發時間。偶爾看看微信以及工作群的動態。鑒于一開始向領導報備了我的情況也拍了照片,但被用于殺一儆百,打消其他員工強烈回家的心。你能想象效果有多好,并引來了部分人的冷嘲熱諷,我選擇置之不理,因為他們對于我的立場以及目的是不了解的。
即將到達解封的時候,能夠感受到方圓幾百里沒有任何的動靜,安靜的外面有一絲絲的聲音你都能聽出來,我想他們和我一樣,沒了脾氣,靜靜躺著休養生息等待放生的消息。
終究還是等到了工作人員放生的消息。
一伙人像是出了獄的勞改們,內心抑制不住自由的激動,表面卻裝得深沉見怪不怪。天開始有些昏暗,下起了綿綿細雨。發現隔壁易小姐還需要坐一趟班車才能回家,于是我發揮男人該有的氣量,負責行李下樓到路邊,等待我哥的車來接我,順帶稍她一段到車站去。
▲圖/?深圳日落黃昏
之后互相回了杭州,也就是2022年了,一段時間后她選擇換城市前往深圳,理由是不喜歡杭州,深圳離家近。這小女子確實有似孤膽英雄,一個人提一個大行李箱想去哪就去哪,沒有啥束縛。
今年9月,對在深圳的易小姐說,如果我來深圳,你會見我嗎?